通知上显示出一句文字：「研究所毕业要和魏祁佑拍照！！！」後面还跟着一串热闹缤纷的emoji，一看就不是她的风格，不用想都知dao是魏祁佑拿她的手机打上去的，生怕她忘记这件大事。

这则通知应该是很久以前设定好的，李芮弦没料到会在这时候tiao出来。她愣了几秒，鬼使神差地点进去，却发现这则待办事项被设定为提醒三次，「十二小时前」、「一小时前」、「十分钟前」各一次。

就像一只拼命刷存在感的狗狗，三不五时就跑来绕着她转，只为了提醒她多关注自己。

李芮安的肩膀忽然垮了下来，失去力气。

她把脸埋进手臂里，哭声一下子涌出来，像是这两年所有没哭完的眼泪都在此刻找到出口。

「魏祁佑你真的很白痴......人都没了......还有办法在这里刷存在感......」

她哭得上气不接下去，断断续续说了一些混luan的回忆：魏祁佑平常耍白目讲的智障话；他们两个在餐厅戏JiNg上shen假装偷情，还收获路人震惊的眼光；魏祁佑第一次ptsd发作，第一次成功克服......直到去年，第一个没有他的生日。

和魏祁佑一起的第一次，没有他之後的第一次。

她哭到最後只剩下chuan气，胡luan用手臂ca着脸。

「我很生气。」她沙哑地说，「我很想你。」

风声里，传来湖畔练团室的声音，里面在练他们这一届的毕业歌。李芮安前两天还听过，歌词意涵是让风带走思念，和新竹这座城市很相关。

她的想念虽然没有被带走，但很喜欢这首歌。

李芮安x1了两口气，把眼泪ca乾。

她从背包里拿出平板，找了一张魏祁佑的照片，再把萤幕分割出另一个画面，找出昨天自己拍的澄湖夜景毕业照，让两张照片同时出现在萤幕中。

「这样......也算完成合照了吧。」她笑，把平板立起来摆出一个角度，背景正好是闪闪发亮的澄湖，「三──二──」

湖边的风加重，树叶齐刷刷响起来，练团室的乐曲声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。

「一。」

她按下快门。

眼前一dao白光闪过，四周顿时伸手不见五指。所有声音忽然远去，只剩自己清楚的呼x1声。

李芮安感觉自己悬空飘浮着，像被高速传送往某个方向。她睁不开眼睛，意识中却突然浮现魏祁佑和自己的声音，都是他们曾经有过的对话，断断续续的两三句并不连贯。

「欸魏祁佑，你毕业不跟系上朋友去聚餐很可惜欸，他们都邀请你了g嘛不去？」

「原因喔－－只要持续旅行，就还会再见面，liu泪dao别不适合我们，因为，下次见面时会很难为情。」

「哈哈哈哈，神经喔明明就只是期末读不完，学什麽勇者辛梅尔的台词。」

「哈哈哈哈哈哈你就说好不好笑！」

「我跟你赌这个警察等一下会领便当，一看就是让观众心疼用的。」

「好啊，他一定不会Si，这zhong气氛後面就是要反转好不好。」

「那赌输的人等一下去x1地板！」

「我才不会被骗咧，今天本来就lun到你x1地板。」

「欸你看这个歌手你认识吗？」

「这我麻吉啊，当年我跟他两个人常常一起在练团室练吉他，别人都说我们是......」

「你gen本没看到......不要再耍智障了啦，算了你不要看好了。」

「好啦好啦不玩了，我要看给我看！」

李芮安模模糊糊的听着，对话发生的时间正在由近到远慢慢回推，从jiao往第四年的对话，推进到刚认识时的发言。她像个旁观者般听着这些言论，脑子十分混沌，没办法思考，也无法对现况下有用的判断。

意识中慢慢开始出现她没印象的对话，而魏祁佑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稚nEnG。

「欸明天去练团室，有料吗？」

「走啊，啊周霖怎麽办？要早上八点赶回新竹他会Si吧哈哈哈！」

「让他睡啦哈哈哈不然他会整个人呆掉。」

「这样对被欺负的同学不公平啊，我要跟老师讨论结果他讲不出dao理，就说魏祁佑你安静，再吵你也要罚站。」

「爸爸觉得这件事虽然有问题，但也有他的dao理，以後如果对你没什麽影响，你就先遵守，等你当了老师自己订规矩，就没人讲什麽了。对不对？」

「为什麽要当老师才能说不公平？我才不相信。」

忽然间，所有声音戛然而止，只留下一片寂静的虚无。

不知dao在这片虚空里飘了多久，李芮安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，所有感官以极缓慢的速度产生知觉，耳边传来手机不厌其烦的嗡嗡作响。

「好吵......昨天没设闹钟啊......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