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年,似乎过得与往常都不一样。
刑琅访自那天外出回家後,整个人便显得恍惚。他依旧照常吃饭、说话、出门,可他的魂魄就像是不见了一样,再也没回来。
屋外的鞭Pa0声一声接一声,喜庆得刺耳。窗hu上映着红灯笼的影子,却照不亮他眼底的Y翳。
那通电话,短暂得近乎荒谬,他一遍又一遍回想,不是失眠,就是惊醒,他醒来,枕touSh了一片,分不清是汗,还是泪。
每当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,他总忍不住伸手去翻看,可最终,空空如也。
她就这样,彻底从刑琅访的生命里消失了。
春节过了,人声散了,城市重新陷入日常的节奏,唯有他,仍停滞在那个午後的电话铃声里,无论白昼或黑夜,都挥之不去。
送走自家父母与辜家双亲之後,屋子忽然安静下来。他明明渴望这份清静,却又在寂静里被迫面对那份失落。
开工日终於到了,街上车liu恢复如常,人们提着公事包,步履匆匆,重新投入各自的岗位。
刑琅访也换上西装,照样踏进瀚霖大学。
然而,这天他在前往行政bu门办理开学相关事宜时,却远远便看见走廊站了很多人,走近一看,几乎清一sE全是男老师与男职员,刑琅访眉tou一蹙,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。
直到他走进行政室门口,下意识看向辜沐芸的位置,而她却在收拾cH0U屉里的文件与小物件,那双素白的手一件一件整理,动作不疾不徐,像是早有准备。
周组chang凑上前替她递纸箱,半开玩笑dao:「你要离职的消息一传出去,几乎学校里的男人都来挽留你了,这阵仗可不输明星退场啊。」
她微微一笑,眼神却没抬起来,只是轻声dao:「组chang,他们打趣我,连你也欺负我。」
周组chang故意板起脸,语气半真半假,「谁叫你要离职了,我现在不欺负你,以後就没机会了。」
这时,拿着资料的刑琅访忽然扬声问dao:「你要离职了?」
蓦地,笑闹正盛的同仁们齐齐一愣,目光下意识投向门口。
辜沐芸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,看见是他,只是轻轻地朝他一笑,「我跟你说过了。」
刑琅访怔住。这麽大的事,他竟半点印象也无。她一向有话直说,若真提过,他必然记得。想必是自己这段日子为了陆襄咛的离开魂不守舍,所以才会听漏了。
辜沐芸将最後一份资料放进纸箱,动作依旧不疾不徐,她抬眼,随意瞥了他一眼,像是在确认什麽,然後轻轻盖上箱盖,「如果方便,等你下班的时候可以帮我把这两箱东西载回家吗?我等一下要去拿护照。」
他下意识上前一步,点点tou。
辜沐芸淡淡一笑,指尖在箱面轻拍两下,和行政室的同事进行了最後的告别,然後转shen,将纸箱推到刑琅访面前。
下一瞬,她推门而出,轻巧的脚步声沿着走廊渐行渐远,直至消失在拐角。
当天,刑琅访始终无法专心上班,下午乾脆请了假,载着辜沐芸的两个纸箱回到了家。
而辜沐芸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麽zuo,刚好十二点半,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香味,门铃声响起时,一打开门便看见他,辜沐芸让出一条dao,让他将纸箱放进家里,接着便笑着对形琅访dao:「辛苦了,一起吃饭吧!」
也许是出自於内心的愧疚,这次,刑琅访没有拒绝。
餐桌上,两副碗筷已摆好,蒸笼掀开一半,白烟袅袅,是小笼包,蘸酱旁还细心放了姜丝。另一dao是清炒高丽菜,一碟酱燻J,汤碗里的J汤还冒着热气。
全是他的口味。
两人默默地吃了几口,只有餐ju轻chu2瓷盘的声音在空气里回dang。
刑琅访抬眼时,见她正低tou拨弄着姜丝,动作不疾不徐,像是刻意回避他的视线。他放下筷子,终於开口:「你打算去哪里?」
虽然这些是她早就说过了,但是刑琅访竟然不记得,辜沐芸便只好再说一次,「我打算去彝国,国际钢琴队正在招收新成员,我想去试看看。」
刑琅访微微一愣,筷子在半空停了一瞬,才缓缓放下。
这麽多年了,他差点就忘了,辜沐芸的专chang本就是钢琴,当初要不是因为他的缘故,也许她早就进了国际钢琴队,而不是在瀚霖大学的行政室里日复一日地整理公文。
她十岁获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冠军,十八岁代表国家出赛,当年,国际钢琴队的星探曾亲自来校观mo,点名邀她参加甄选,本以为她会就此发光发亮,可大学毕业後,她却选择留在国内,留在这座城市,也留在他shen边。
虽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,可说到底,刑琅访也难辞其咎??
直到陆襄咛出现,他才b自己面对这段多年未曾理清的关系。那之前,他与辜沐芸之间一直维持着一zhong暧昧却安稳的距离,刑琅访清楚自己对她并没有Ai情,却又不知dao为什麽总是不愿意去面对。
刑琅访hou咙发jin,终於哑声开口:「对不起。」
她微微一顿,抬起眼,神情淡然,「别说这些。你没有欠我什麽。」